著名画家刘三多:九宫山每块石头都有自己的名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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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•   原标题:鄂南“画石之父”刘三多

        作者:刘富道

        刘三多:生于1939年,湖北省崇阳人,中国农工民主党党员。原咸宁市政协副主席、文联副主席。刘三多是中央文史研究馆书画院研究员,湖北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馆馆员,湖北省第八、九届政协委员,曾获国务院颁发“在文化艺术事业做出突出贡献”政府特殊津贴。刘三多老师从事美术工作六十多年,创作了大量讴歌祖国、讴歌人民、与时代同行的作品。他选择的创作素材,都来自于现实生活,努力把自己见到和感受到的现象或景物,经提炼加工使之典型化、力争使作品能够“使人民群众惊醒起来,感奋起来,进而行动起来,去创造美好生活”。代表作:《地下长城》(第一作者)、《老黄牛》、《古战场赤壁》、《真武大帝》、《九宫山风情》系列、《新疆风情》系列,《中国向阳湖文化名人肖像》纪念封等 。
       


       

        鄂南山多,山多石头就多,古往今来,从来没有哪位画家像刘三多那样,专注于鄂南的石头,让鄂南的石头在画布上展示绚丽夺目的光彩。在他的几百幅油画作品中,有几十幅就是画鄂南石头的,因此,刘三多当之无愧地赢得了“鄂南画石之父”的称号。

        2002年底,我专程到鄂南重镇咸宁,拜访了刘三多。有文章说,刘三多家里,除了画还是画,别无长物。在他的寓所里,同我谈起所画的鄂南石头,他却如数家珍。
       


       

        刘三多第一幅石头油画是1994年的《清泉·石头·小草》(64cmx140cm)。这幅画的下半部分是清泉。在清澈的泉水里,石板纹理依稀可见,还可以感觉到泉水在无声地流动着。上半部分是这幅画的主体,那是一段崖壁,由一块块巨型岩石错落堆垒而成。画的顶部,有一从茂盛的青草,从崖缝生长出来。青草右边,有一条纤细的绿茵茵的藤蔓,左边则是几片枯萎的叶子。这幅画的颜色,上部深厚,下部稀薄,形成鲜明对比。小草和小草叶尖下的一片崖壁,是这幅画最为明亮的部分,读者的视线很自然地集中在这丛青草上。那里没有土壤,疏离水源,可见其生命力的顽强。也许这正是画家要表达的思想。

        从以上的叙述可以知道,这幅画构图并不复杂,而画家却用近四个月时间才得以完成。—些技术性难题,常常使他苦不堪言。在他所画的崖壁上,每一块石头,都不是随心所欲嵌进去的。在自然界里,崖壁的整体形态以及每块石头的个体形态,都是由山体的内在运动和风雨山洪的侵蚀而形成的。这幅画的绘制过程,每块石头的“安排”过程,也就是画家对自然之力的理解过程。我们现在看这幅画,我们感觉到了每块石头的重量, 也同时感觉到了每块石头所承载的重量,我们感觉到了它们应该是这样的,也同时感觉到了它们本来就是这样的。于是,我们心头升起了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。
       


       

        有一个小的细节也许是不应该忽略的。画面右上角的一块石头上,可见绿色的斑斑点点。我说它是一种绿色斑点,这是就我们一般人对色彩的感知能力而言的,就其实质而言,不应该称其为绿色,也不是用通常办法调配出来的。为了在画布上表现出大自然的这种真实色彩效果,画家冥思苦索,反复试验,用了一个多月时间才获得成功。一般说来,油画颜料到了调色板上,用不完就干枯了,干枯了就成废物。三多明知道这些废颜料没有用场,却又没舍得丢弃。就在他为一块石头的色彩而困惑之时,他的注意力忽然集中到了这些废颜料上。 这些废颜料渣经他研磨成细细的粉末以后,再加以调和,哇,一种特殊的绿色斑点出现了!这是任何新鲜颜料都无法造就的效果。三多把自己获得的经验在他后来的石头画中多次试用了,而且每试不爽。

        这种有着饱经沧桑质感的绿色,说不清由多少种颜料糅合而成,是刘三多给予它再生之地,我们不妨称之为“三多绿”吧。1997年香港回归之际,三多有一幅重要的油画作品《根》,在那棵苍老的树干上,用“三多绿”表现出来的斑斑点点,现实出了特殊的韵味。而2002年所画的《清清小泉》,差不多就是用“三多绿”大面积覆盖而成,无论是山体的石块,还是泉边的石板,都因为有了这种特殊的绿色而显得分外凝重,分外真实。这幅画堪称“三多绿”的一件代表作,读者可以从中领略到不同的明暗层次上的“三多绿”的魅力。

        三多的妻子吴芳云,是他每幅作品的第一读者,也是第一批评者。当这幅《清泉·石头·小草》每天出现在她面前时,她总觉得画面上的藤叶还不够逼真,让她耿耿于怀。有一天,她从医学院下班回家的路上,看到市电力局围墙边有一株野生的藤蔓,她的灵感来了:这不就是自己想象中的一根藤蔓吗!真乃是,梦里寻它千百度,得来竟在无意间。于是,她当机立断,把它连根拔起,带回家了。这可乐坏了三多,他赶紧下楼去取土装钵,把这株野藤养起来。野藤居然长活了,煞是可爱,还结了籽。它非常幸福,画家在画布上记录下它婀娜多姿的倩影,由此它将永垂青史。在画面上,受光部分的叶片边缘,闪闪发亮,生机无限。我也很欣赏画面另一侧的几片枯叶,它们显然不曾受到画家呵护有加的待遇,不过是随意的两笔,可就是这随意的两笔褚色,使画面的这一部分的颜色跳了出来。
       

        《清泉·石头·小草》画中的石头,是整片的,大面积的。这种整片石头的画法,在刘三多2001年所画的《古战场赤壁》中,发挥到了极致。赤壁位于湖北蒲圻(今赤壁)北部,濒临长江南岸,它以三国赤壁之战的史事传世。在《古战场赤壁》上,矶头浪花飞溅,远天白云闪烁,白色的浪花与白色的云彩都呈放射状,二者若及若连,仿佛千百年前的战火硝烟还未散尽。这幅油画以石头为主体,以古铜色为基调,石壁魏然挺立,峭拔雄伟。它像一部厚重的史籍,唤起人们重温久远的历史。

        有幅作品题为《石头记》,很有意思,耐人寻味。一块巨石占住了画面的绝大部分位置,而支撑它的其它石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它像个盆景,又绝不同于盆景。就是这个一块石头的油画,画幅高76厘米,宽130厘米。因此,它绝不是一个小品,而是一部长篇巨制。《石头记》是一块石头的家族的漫长的历史。它的存在,让人浮想联翩,让人想到这事一部美丽神奇的传说。看这幅画,你会情不自禁地有一种触摸它的纹理和质感的欲望。此乃油画石头中的极品也。
       


       

        鄂南有幕阜山脉,其中以九宫山最为著名,三多多次登临九宫山,1994年深秋还深入到了自然保护区的腹地。那里的溪流瀑布,那里千姿百态的石头,那里美丽神奇的景色,使画家有相见恨晚之慨,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:不画出九宫山的石头,愧为鄂南人!

        在近十年里,九宫山的石头,就像情人一样,使他魂牵梦萦。在这些年里,三多曾二十多次进入这个自然保护区,与他的梦中情人幽会。

        穿行在深山峡谷中,是需要一点冒险精神的。他在九宫山自然保护区的深山老林里,有几次也就一步之差,没有跌进悬崖下的深谷之中,捡回了一条命。
       


       

        1998年,已进入花甲之年的刘三多,就在大年初二,毅然背上行囊,离开温馨的家,来到大雪封山的九宫山自然保护区。陪同他的年青人李成园是位摄影爱好者。一老一少,志同道合。这个春节过的够浪漫了。当天,他们乘长途公共汽车到达通山县城,再乘吉普车在积雪的山路上连开带推地到达高湖茶场,然后徒步一个多小时,在天黑前赶到自然保护区机关所在地。这里就是他们的大本营。初三的清晨,他们拄着拐杖,由两位向导陪同,在人迹罕至的雪野中攀登。原计划上山下山6个小时,下午2点可回到营地。但是,银装素裹的幕阜山,像一幅幅鬼斧神工的山水画,使三多不忍轻易离去。他们出发时,忘了带干粮带饮用水,到了中午时分,饥渴难耐的向导多次提出按计划下山,都被三多拒绝了。这是他第七次上九宫山,唯有这一次是冬季,他不能放弃饱览四十年一遇的盛大雪景的机会。三多与向导相持不下,只好达成妥协:两位向导就地休息,三多与李成园登上安坪以后再返回。这一天,他们以雪解渴,以雪充饥,到后来一老一少的肚子先后抗议了,三多走不了几步,就得蹲下来解决问题。这样回到保护区,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已经开播了。
       


       

        也正是有了这一次的体验,三多在1998年间,就有了《安坪冬韵》《瑞雪》《春融》等作品。三多笔下的雪——那是固体之水,在石头之上,构成了美丽的图画。像漂浮的云?像流溢的乳?不,还是像天然的雪,一样的纯净,一样的洁白,一样的生动迷人。而每次幽会,都使他获得新的感受,身心获得无比的愉悦。他笔下的石头,越来越鲜活了,每一块石头都像有生命会说话一样。1995年,他画了《春波透明》。丛林,溪流,乱石,构成一幅没的图画。在画面中心位置上,水波泛着白光,让人一看就有好心情。由此可以想见,画家在经历种种磨难之后,从1994年与鄂南石头结下不解之缘开始,就有了好心情。从其后的《清溪奔快》《樱花沟》《樱花潭》等一些作品中可以看到,画家的志趣更加高远,胸襟更加开阔,作品更有气势。
       


       

        有人说,三多画的太实在了,像照相一样。我把这个信息传达给三多。其实这种议论三多早知道了。但是,他有自己的追求。他的作品,看似写实的,实为超写实的。他拿出三张在樱花沟对景写生的工作照片,让我对照作品《樱花沟》进行比较。一看就知道了,他笔下的樱花沟,看似实景,又非照搬实景,而是比实景更加美丽了。画面上的哪块石头,三多可以准确地说出,是从哪里“搬”过来的。可以这样说吧,画家其实是从实景中汲取了灵感和神韵,在实景中寻找到画面的大布局,而每个细节都是从美学的角度出发进行创作的。三多的每幅画,都不是原型的复制品。用一句简单的话说,刘三多的《樱花沟》,就是刘三多的樱花沟,是经过画家心灵打造出来的一个全新感受的樱花沟。

        三多说:“我画的每块石头,我都能叫出它的名字。它们都有各自的个性特征。九宫山的石头,与鄂南其他地域的石头,是不一样的。”在他家客厅墙上,挂着三幅小画,那是崇阳县大源乡的石头,这种风化的石头,与九宫山的石头完全不一样。有幅画名为《戏游黄龙石墩桥》,画中的桥很别致,只有桥墩而没有桥面,人们过桥,就是跨过一个连一个的桥墩,当地人叫这种桥为跳桥。在这条小河上,露出水面的石头,是通城县的石头,与通山县九宫山的石头,当然也不一样。如果不经画家提示,也许我不会注意到这种差异。这种种石头,是坐在家里画不出来的,也不是到了实地比照实物就能画出来的。
       


       

        在近十年里,三多打造了一个《九宫山系列》,这就是他现有的三十多幅鄂南石的油画中的一部分。三多告诉我说,当他一次又一次从山脚攀登上九宫山顶,他悟出一个道理:山有多高,水有多高。他从山沟里形形色色的石头身上,看到了水的力量。九宫山的水,千回百转,最终要流向大海。水是生命之源,正是因为有水,才有九宫山的雄奇秀美,才有九宫山石头的千姿百态的生气。而山上山下的每块石头,都有着自己的历史,都有着自己的个性。三多在自己的画布上,画石头,画流水,也把自己对人生的理解画了进去。

        《奔腾的野马河》何等气势啊!这幅画取材于神农架,是三多唯一一幅画鄂南山外石头的油画。三多送了我一个小样,是用数码相机拍摄之后,打印出来的彩色照片。他为这幅画配了长长的一段文字:“一山一山接一山,山顶冲出云天外。高山深谷小溪水,立下壮志归大海。溪水出山谈何易,要跨叠叠万重山。溪流向左碰了壁,转到右边受阻拦。昼夜兼程朝前赶,一路高歌乐开怀。溪水虽柔性可刚,百折不回奔大海。目的不达永前迈,粉身碎骨也心甘。”

        刘三多从来没有停止创作。在创作九宫山系列的同时,他还创作了姊妹篇——鄂南风情画系列。

        我很喜欢三多的鄂南风情油画《洗苕粉》,这幅作品画于1996年,取材于通山县横石镇。画面的石头只是作为背景出现的。在三多的油画作品中,以人物活动为主体的比较少,而《洗苕粉》中的人物活动几乎占了五分之四的画面。河岸上,三位戴斗笠身披白色塑料雨布的男子,正在埋头劳作。唯一一位女子,没有戴斗笠,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她的长辫和娇美的面容。她是画面的中心所在,她手上所干的活儿,就是我们看到的一个洗苕粉的完整的片段。在岸边的石板和石栏上,放置着大大小小的木桶和铁通,三只新一些的木桶和一只新木舀子,泛着黄色,使整个深色画面的色彩有了跳动感。这幅画的立体效果特别好,真实得令人陶醉。今人看这幅画格外亲切。若干年后,当这种手工劳作消失了,被工业生产程序取而代之了,人们再看这幅画,将会有特殊的感受。谁能说在若干年后,这不是一幅名画呢?

        刘三多的油画,有一种耐人寻味的雕塑感。无论是《黄龙水车》中的沟旁塘边作坊的每块石头,还是《洗苕粉》中大的木桶小的舀子或者竹竿支架,那种立体感,那种空间感,那种重量感,都给人以观赏的冲击力。三多不无自信地说:“我不是画,是塑,用立体几何,去塑造物体。”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,在他的绘画意识里,越来越明确地追求雕塑艺术的视觉效果。在画家笔下,物体无论大小,即使是《清泉·石头·小草》中一棵小草,也同《古战场赤壁》中一面崖壁一样,都是用画笔精心雕塑出来的。

        刘三多崇尚自然、师法自然,自然就是美的,他要把自己对自然的感受记录下来,传达给更多的人,包括同时代人和后人。从三多兄的九宫山系列和鄂南风情系列中,我们可以感受到一种纯朴而厚重的风格。在一个到处充斥着浮躁和矫情的现实生活中,难得有这份纯朴和浑厚。

      艺术鉴赏网编辑:刘丽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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